2021年5月22日,在白银市景泰县黄河石林景区举办的百公里越野跑比赛,因为遭遇冰雹冻雨等极端天气,气温骤降,21人遇难。这场越野跑比赛被以“山地马拉松”的名义进行宣传,导致很多人误以为这是一场马拉松比赛,甚至众多见多识广的专家和记者都以“夺命马拉松”来评论这场比赛。有朋友问我,越野跑和马拉松的区别有多大,我告诉他,你家里的吉娃娃和山里的野狼区别有多大,这两种比赛的区别就有多大。
关于这两种比赛到底有哪些区别,景泰石林的这场灾难责任应该怎么划分,网上大咖们的讨论已经非常充分了,我也不想加入进去。我从2008年就开始参加户外运动,还曾多次担任领队,对户外环境中的风险防范也有一定的了解。近年来每年的兰州百合之路我都是志愿者,还曾为野性祁连、渭河源头、皋兰梨园等越野比赛做志愿者,自己也从2018起参加过重庆武隆、江南100、黄河英雄会等一些越野跑比赛,虽然都是相对距离较短的比赛,但也可以算是越野跑的圈内人了。作为一个喜爱越野跑的法律人,我更希望从制度上进行规范,促使越野跑运动健康发展,而不是一禁了之,或者门槛高不可及,让它变成马球或高尔夫一样的贵族运动。目前的现状是——越野跑得病,马拉松吃药。全国各地不仅仅是停止了越野跑项目,马拉松项目也大都停办了。甚至一些地方还传出了象棋五子棋比赛延期的消息。对于如何通过规范秩序,借鉴其它行业的做法,尽量降低越野跑比赛的风险,法律人应该有一定的思考。
首先,对越野跑的比赛要求应该区别于马拉松。
各地举办的马拉松比赛,保障工作应该说是比较细致完备的,每隔两三公里就有一个补给点或者医疗点,还设置医疗跑者随时在路上观察队员的身体状况,及时发生天气灾害,一路都有人家,后面还跟着急救车。可以说除非跑者的身体发生意外,一般不会死人,即使死人,也在公众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。但越野跑不一样,选手奔跑在荒郊野外,有的路段甚至是“无人区”,有不少路段救援车辆根本不能到达,如果比照马拉松的救援服务标准要求越野跑,那比赛的门槛必然是高不可攀。但如果越野跑运动员比照马拉松的要求带强制装备,那类似景泰石林的事件就难免再次发生。因此,对于越野跑运动员的强制装备,我认为不仅仅应当有衣物照明等要求,对运动员携带的物品的重量,也应该有最低要求。
其次,承办公司的规模不应该是硬性条件。
这次操盘白银越野赛的公司,网上都在说只有22个员工,是一家小公司。让我说,如果真的有22名专业负责办理越野跑业务的员工,这家公司也很不错了,可惜他们公司没有给一名员工买社保,所以公司的真正规模成疑。如果限制承办公司的规模,首先是这个非常容易规避,只有三个人的体育运营公司和有200人的制衣公司合并,岂不就符合规模要求了,但这样根本解决不了专业人员不够的问题。同样,如果一个只有十人的公司,员工都是认真负责的专业人士,全力以赴投入一场赛事,再加上政府组织公安、消防、医疗等有关部门保障,还有众多的有经验负责任的志愿者,完全可以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将赛事办的安全而且井井有条。
第三、此类赛事应该有专门不属于运营方的有资质的比赛监督人员。
监督人员应该是越野跑方面的专家,通过对赛道考察、物资补给、后勤保障、医疗救护、应急救援等多个方面的检查,及时发现可能存在的漏洞。中国田协去年制定了《全国马拉松及相关运动赛事比赛监督管理办法》,本应该是很好的解决了监理问题,但对一些越野跑比赛,很可能没有落实比赛监督制度,导致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。
第四、对比赛过程中的通讯保障应该有硬性要求。
越野跑比赛,经常要路过人迹罕至的赛段,手机没有信号是常有的事情。对此,应该有通讯保障的硬性要求,比如设立临时基站、赛事方和志愿者对讲机的配备等,必须能保证应急通讯的要求。
第五、对比赛的志愿者应该有一定的资质和培训要求。
越野跑比赛的志愿者不同于马拉松比赛的志愿者。马拉松比赛除了医疗急救等人员,其余多数志愿者只要能够从事普通的赛事服务即可。越野跑的志愿者往往需要在周边无人的地方设立站点,进行通讯联络,实施紧急救援,如果没有户外露营徒步的装备和经验,往往自身生存都可能会存在问题,更不要说好好的服务运动员了。如果这次景泰石林的比赛,在CP3到CP4之间多设几个站点,站点工作人员能够有露营的装备甚至仅仅能搭一个帐篷,遇难人员也应该会减少很多。因此,选拔志愿者应该对其以往的志愿者经历、户外知识和技能都要有一定的要求。
第六、对应急预案和救援力量应该有硬性规定。
因为越野跑运动赛道的复杂性,在比赛举办过程中,可能会有突发情况发生。对此,应该硬性要求提前设计好应急预案,事先在关键位置储备救援的人力物力,这样一来,遇到突发情况,就不至于手足无措,救援力量不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到达现场。
说了这么多,都是希望有关部门对越野跑等相关赛事的整顿及早结束,制定相关规则的时候既能够做到严谨规范,也能够平易近人,有可操作性。不要把越野跑这个新生运动限制死,让它有科学成长的空间。毕竟中国社会现在越来越宅的趋势不是一个好的发展方向,集耐力挑战和风景观赏于一身的越野跑运动是社会不可或缺的,是满足人民群众精神文化需求的必要运动。可千万不能一管就死、一放就乱啊!